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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仿佛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,又在经历极大的欢愉。

他脸上有无数伤口在流血,但同时又在快速地愈合,不停地破损,不停地再生,这个过程发生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,以至于锦袍被血浸透。

他仍然在笑,桃花眼里的琥珀色变得更浅更亮,像是镀上了金色,声音甜蜜又温柔: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来救你们的。”

折扇轻轻往前一点。

“下辈子,别碰不该碰的人。”

扇子扫过的地方,刮起一阵血一样的飓风,“嘭嘭嘭”的巨响伴随着惨叫连成一片。

他缓步踏过雪原,袍角在风里翻卷,成百上千的修士孤注一掷向他挥剑,还没靠近,就在他身侧炸成血雾。

苏厌感到一阵恶寒从脊背升起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“我是谢寄云呀。”

不可能,那个废物少主只有筑基期的修为。

而此时一夜之间,他的修为暴涨到苏厌根本看不透的地步。

他穿过血雾,站在她面前,血雾飘散,露出他的身影,可气息却似真似幻,难以捉摸。

他身上愈合的力量,似乎压倒了破损的力量,皮肤在一点点复原。

柔软的长发,深情又温柔的桃花眼,清挺的鼻梁,姣好的唇线,比从前还要更加俊美,甚至愈发精雕细琢,容光焕发。

苏厌冷道:“谢寄云,你是什么东西?”

“真过分啊。”他有些不高兴道,但又极轻易地原谅了她,嗓音微微压低,变得磁性蛊惑:“我不是答应过你吗?”

“——我们会在清虚仙君死的那日重逢。”

那嗓音瞬间将苏厌拉回盛夏的凌霄宗。

是他?!

天机阁影杀者幕后的人,说会将螣蛇头骨送给她的人,操纵着一群穿黑衣的小哑巴,只能靠手语交流,而他自己却躲在传音石后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。

……

他说,我们迟早有一日会相见,到时候你会明白,世界上只有我们彼此相爱。

苏厌狠道:“你是谁?”

谢寄云眯起眼看着她,眉心的魔纹灼灼燃烧,那一刻仿佛有感应,苏厌的眉心也变得滚烫起来,心臟开始剧烈地跳动。

谢寄云身后如蝴蝶般的肩胛骨,像是收拢的伞骨对外展开,那是和人类骨骼截然不同的构造,锋利的骨刺穿透他的肌肤、锦袍,血淋淋地向两侧伸展。

宽大的骨翼投下的黑影完全遮盖了苏厌,完全撑开时足以遮天蔽日。

一双巨大的,富有力量感的,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翅膀,极尽狰狞,却也极尽妖美。

血煞魔龙的双翼。

她本该生来就有,可是从来没有的双翼。

“我问过你,你的蛋壳是不是只有一半的花纹。”谢寄云嗓音低沉又轻缓,“你没有想过,另一半在哪吗?”

谢寄云居高临下地伸出手,看着女孩颤抖的瞳孔,掌心温柔地捧住她的脸:“现在认出我了吗?”

他注视着她的眼睛,眼里有金色的花纹在流淌:

“你应该喊我——哥哥。”

元都城,死寂的街道。

穿着白色道服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过长街,手足并用地爬上高台,声音颤抖地道:“仙君……仙君!!”

男人倒在血泊中,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,纯白的雪一层又一层覆在他身上。

林初扑过去,跪在高台之上,慌张地用手捂住他心臟处巨大的伤口,想要阻止早已凝固的血液流出。

少年的手掌在逐渐变形,雾化,透明的手指没入男人的胸膛。

柔和的白光不停地从少年的指尖涌出,融入地上冰冷的身躯中。

那是人类根本做不到的,堪称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
林初脸上尽是愕然。

仙君竟然还没死!

虽然手里的心脉脆弱得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焰,可却奇迹般留有一线生机!

但是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连心臟都已经破碎,心脉却仍然尚存?

林初无法可施,急得快要哭了,跪在地上,沙哑道:“仙君,仙君,您再坚持一下……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您。”

风停渊走的时候,命令他和其他人一起在客栈里,不要外出。

他遵守了,和其他所有没有上街的人都躲过了一劫。

然而他怎么会知道,一夜之间,仙君就会变成这个样子!

他做了什么?在安全的地方苟且偷生?!

明明……保护他是自己的宿命。

突然,一团流火从天而降,砸在地面上!

炽热的烟雾缭绕,火影中走出一个身着铁青色铠甲的魔将,挥舞着长戟,大笑着往城里走去,随手斩杀一名落单的修士。

林初脑子轰地一声,抬头看去,越来越多的流火如坠下的星辰,纷乱的砸在元都城内,铺天盖地的魔气笼罩了元都。

天幕破了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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