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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厌笑道:“我喝。”

她强迫自己把药喝下去,却无法强迫自己不要吐出来,漆黑的苦涩汤汁哇哇吐了一地。

乌九心疼地缠着她的腰,抚摸她瘦削的脊背,低声道:“算了,不喜欢就不喝了。”

“去百草堂吧。”苏厌抱着蛇尾,扭头对他灿烂的笑,“我知道一个讨人厌的医修,能把药做得好喝。”

他们便改道向东,往青州方向走,途径灵溪城。

乌九在山里带兵围剿反叛的妖群,和屋顶齐高的银月狼群垂着尾巴,亦步亦趋跟着她在城里闲逛,充当尽职尽责的护卫。

狼群旁边是一条小溪,溪水蜿蜒地流淌过村庄,溪上架着几座木桥,冬日晴空湛蓝明亮,寒风吹落她大红的兜帽,露出漂亮白皙的小脸。

女孩的眼瞳像琉璃一样通透,看了很久,笑道:“这里我好像来过。”

但她怎么可能来过这里呢?

从无间深渊出来以后,她一路北上,没有来过南方。

苏厌顺着溪水往前走,周遭的景象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庄,可就是让人觉得熟悉。

苏厌停下脚步,面前立着一尊白玉雕像。

和九州各地都有的神像极为相似,只是和其他都不一样,雕像上刻的是死去的百姓,流血的孩童,和提着剑背对着他们,仿佛视而不见,作壁上观的清虚仙君。

苏厌随手抓了个人,好奇似的问:“雕的什么?”

那人本有急事要做,正要发火,一回头看见女孩兜帽下惊艳的容颜,立刻嘿嘿笑道:“外乡人吧?这呀,刻的是当年灵溪城,被魔族屠城,结果,清虚仙君却在救元都,对我们见死不救,等到城破了才来,三万人死无全尸。”

女孩笑吟吟道:“是么,他怎么这样啊?”

“其他地方都把此事当做荣耀来宣传,说什么清虚仙君情深义重,为孤魂守城,狗屁的情深义重!”那人越说越激动,“人都死了,还守什么城?!三百年前死的每一个同胞,我们如今还记着,绝不遗忘!”

为孤魂守城……

是了,当时在凌霄宗上十二神佛里的一尊雕像,刻的就是清虚仙君大雪守城。

“灵溪可是生他养他的地方!”那人唾沫横飞,义愤填膺,“在他心里原来就是可以牺牲的吗?!简直狼心狗肺。”

仿佛一下子云雾消散,记忆在头痛欲裂中艰难复苏。

苏厌又去看向那条小溪。

……难怪眼熟,这里是他的故乡。

那条溪边小小的风停渊曾无数次走过,瘦削而固执的小身板,拖着比他还高的生锈锄头,这里有一个桥洞还曾住过他的朋友陈桥。

然而灵溪城在那场魔族入侵中彻底焚毁,三百年的重建,让她已经完全认不出了。

“你也恨清虚仙君?”女孩笑眼如丝。

那人听到个“也”字,更大胆了:“你要是感兴趣,那边还有编排清虚仙君的剧目。反正灵溪人没有不恨他的。毕竟白养他这么多年。”

“你养他了?”女孩问。

那人尴尬道:“他是三百年前的人,我哪能养他?”

“他对你做了什么?”

那人被漂亮得像妖怪似的女孩直勾勾盯着,看到自己映在清透瞳孔里的影子,有些手足无措:“他也没对我做什么,但……”

他突然说不出话了。

女孩纤细的手指攥着他的脖颈,用力之大竟然将他硬生生提起!

那人双脚离地,艰难地扒着她的手,眼睛外凸,满脸涨红,喉咙里挤出嘶哑地啊啊声。

“清虚仙君,杀我父母,囚我爹爹。”那人极尽恐惧的瞳孔中,映出女孩笑意深深的眼。

漂亮的眼瞳里燃起流金般的色彩,高贵而威严,让人不敢直视。

“你呢,”她咬字带着刺骨的寒意,滔天的愤怒如洪水破冰而出:

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配恨他?!!”

男人的脖颈被瞬间碾碎,女孩轻飘飘地将他的尸体丢下,头也不回,抬手打了个响指,纤细的食指往下一点。

下一刻,原本像大狗一样乖乖蹲坐的狼群猛地暴起,竖瞳如鬼火幽亮,露出尖锐的獠牙,扑过来将他的尸体撕得粉碎。

果真如男人所说,街角的戏台上正演着清虚仙君的剧目。

苏厌走近,随便挑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了。

戏台上正演着灵溪城破,为首的将领誓死守城,却力不能敌,被斩落马下。

他名叫梅长卿。

苏厌想了很久,才想起来他是谁。

在清虚客栈里两个孩童玩闹时,一个扮做清虚仙君,另一个扮的就是曾为清虚仙君好友,后来却因妒生恨,给他下毒,间接导致清虚仙君重伤的同门弟子梅长卿。

正邪大战前,他给清虚仙君下毒,正邪大战后,他反而去帮清虚仙君的家乡守城,但因为太废物了,跟清虚仙君远不能比,拚上性命也没用,最后成为满城尸首中平平无奇的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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